霏寒組曲﹝六﹞---我們叫『伊喔』

『媽媽』是現今廣大社會統一的叫法，古今時間長流，東西南北的地域差別，在『媽媽』這個現代化名稱未出現前，有各種的稱呼，我個人的稱呼則是依故鄉當代人的叫法 --- 『伊喔』為主，到如今生活在都市裡還是這種叫法。十幾年前在公車上對著母親叫喚『伊喔』還引起旁人疑惑的眼光看待，但都不損自小就養生的驕傲稱呼。我的弟、妹各差我三、五歲，因為在都市裡被混雜了，所以都以『媽媽』稱呼，真是一家兩制。

父親那一代叫『阿伊』，在我們那個鄉村裡輪到我們這一代拉尾音，語法變成『伊喔』了。『伊』是古代語，古人對女性稱呼為『伊』，若再深入地鑽研，我想我這 種中部鄉下人還保留的這種叫法，可能帶有中原古音的傳承，說的偉大一點就是可能是正港的中原人，角色就如同原住民的黥面長老般，成為漸漸凋零的國寶，我是 國寶呢！

有件發生過的趣事說出來分享一下，就在幾年前我大兒打電話到學校找我，被學生接到說要找他的『阿 8 』，學生問你阿 8 是誰？最後就叫我接電話了，從此以後少數學生就在背後笑我這個阿 8 ！家裡兩個兒子都是叫我阿 8 的，阿 8 也是閩南式叫法，應該是受電視連續劇影響，他們就自動地這樣叫我，我覺得有點復古就沒有禁止，就這樣叫到國中了，近期已經導入時髦改叫爸爸了！

我們北部同年齡的親友靠近山區的都叫『阿母』，聽起來是不是有點未進化的感覺呢？此時的『阿伊』或『伊喔』之叫法，對比之下就古典多了！再以歷史背景及環境探究週遭長輩習慣性之稱呼，母親那方對外公與外祖母是以 お父さん、お母さん 來稱呼的，是緣於日據時代皇民化後的叫法，由於外公是留學日本的，到去世前都還是日式叫法；至於我林姓本家父執輩對祖父的叫法呢？也是奇怪！我聽父、叔、姑們對祖父的叫法都叫『阿伯』，怎不是叫阿 8 呢？ 後來從奶奶口中得知，在日據時期快活不下去了，吃不飽、穿不暖，祖父還徵調南洋充軍伕，二次世戰終戰後又失縱了數年，大家都以為死在南洋，後來某天夜裡敲 了家門，大家還以為是鬼，不相信祖父活著回來，過去金素梅演的連續劇『愛』就有這相同的劇情，在我父親童稚時就發生過，就因為祖父對家裡五個子女沒有生養 的付出，就依習俗改口叫阿伯了。

除了對直系尊親的稱呼都不一樣外，在還是國中時期的我觀察相當入微，發現父執輩的名字與別家的中年人很是不同，也就是非為菜市場名或者是農夫階層的庸俗之 名，沒有讀過書的祖、父母可以把孩子的名取得有漢學水準，就問了奶奶原因何在？奶奶說都是日本名字，除漢姓還保留外，後面的兩個字都是日本漢字，若用漢意 去理解是理不出頭緒的，光復以後延用日本漢字之名，國民義務教育階段在班上報父之名時還相當有品味呢！後來又觀察到祖父、母輩份者並不是不識字，我看他們 記帳都是用日本平、片假名，所謂的不識字或沒讀書，是相對於漢學教育而言。

2012.12.19 冠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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