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我小時候住的眷村突然在網路上火紅了起來,而且有了個新名字~「彩虹眷村」。
我們家後來雖然不再住眷村裏面,但是,我還是一直脫離不了這附近的範圍,讀專科時就讀與眷村只有一巷之隔的嶺東商專,還來還讀了嶺東科技大學的應用外語系,成家後也是買房子在附近。
由於義父(獨身老兵)原本也還住眷村裏面,逢年過節或星期假日,我們還是習慣回去跟義父請安探視,直到他在幾年前過世。
至於眷村的鄰居與小時後的玩伴,也已逐漸失去連絡,特別是這幾年眷村開始拆除,聽說有的被安置到國安國宅等處,有的也搬遷到其它的地方,而我所知道的,這幾年許多凋零的老兵也逐漸逝去。
至於我的父親,也因年事已高,半身不遂加上老年癡呆等疾病,只好委由專業的養護中心照料。
麥克阿瑟將軍:「老兵不死,只是逐漸凋零」,我想不死的是,他們歷經大時代苦難而永不放棄的精神~
眷村文化,早已成為台灣獨特於全世界的的文化之一。
1949年,我的父親才17歲,被一路倉皇撤退的國民黨軍隊,強押抓去當兵,來不及拜別父母,跟隨著軍隊邊退邊打,後來硬擠上「後進」的船隻,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~台灣。
「一年準備,二年建設,三年反攻,四年復國」的口號早已成了夢幻,異鄉也已成了故鄉。
如果這輩子讓你5年不能回到你那出生、成長的地方回去拜見父母,你會怎樣?10年?20年?或近40年呢?
小時候眷村的北北曾經跟我說:「你爸爸啊!原本在老家可是個少爺,不愁吃穿,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啊!」
我不知道父親是怎麼熬過那段辛苦的日子,我只記得小時候晚上我起來上廁所時,會看到他在客廳裡抽著菸,像是想著什麼事情~想家?想兄弟?想父母過得好不好?
↓小時候公園裡的小樹也都長成大樹啦!記得以前夏天晚餐過後,無論是單身的或是有家庭的北北跟家眷,總喜歡三三兩兩的聚集聊天,南腔北調的好不熱鬧,只是有時聊著聊著,就會陷入一片靜默,後來我才知道,一定又有人談起了老家,有人又想起了老家的父母。
眷村裡狹窄的巷弄,連接家家戶戶的情感,卻也因此在火災時,容易造成巨大的損害,記得幾年前我們眷村大火,還上了電視。
我們的這個眷村是個大型眷村,事實上是由台貿五村等三個眷村所組合而成的,各有不同的歷史緣由而興建,例如台貿五村是由當時的總統夫人蔣宋美齡得婦聯會出資興建的,屋種還分為3種,不同的軍士官階級分配到的就不一樣,不過面積都很小,像我們家1家五口而父親的階級又不高,住起來真得很擁擠~
記得那一年民國76年(1987年),政府終於開放大陸探親,眷村有人燃放鞭炮,暌違了將近40年的老家不知變得如何了?當時16、17歲來到台灣的少年郎,如今也都白髮蒼蒼。
父親當時也回到了老家,我還記得父親為了這件大事,興奮了許久,訂機位、準備禮物、添購新裝、跟同行的同袍連絡確認....,這輩子沒看過父親這樣高興過。
只是父親一共只回去過2次,當時問他為什麼不想再回去走走,他只是淡然的說:「親人很多都不在了,而且那裏我只生活了不到17年,在台灣卻過了幾十年,這裡才是我的家啊!」
是啊!其實爸爸跟其它的北北一樣,都已經成為台灣人了(雖然他們還是被政治人物稱為外省人),從小在家裡我跟父親與義父講得都是台語('當然他們的鄉音還是很重),媽媽也是台灣人,家裡逢年過節的習慣都是跟著台灣習俗,誰說這裏不是他的家鄉呢?
眷村裡絕大部分的北北都是老死在這塊土地上,有北北在台灣一個親人都沒有,也堅持不回去大陸終老;有北北來到台灣孤獨一生,連往生在家裡好幾天才被發現;有北北臨終前將一生省吃儉用的積蓄,捐回給國家。他們對國家的忠貞,一如刻在他們手臂上難以抹去的刺青:反共抗俄、殺朱拔毛。
眷村裡的這些人、這些事,傳承了那些時代的背景,在那時代的洪流之下,他們身不由己,在這歷史浪潮下,他們留下了「眷村」供我們憑弔。
也許彩虹爺爺美麗的彩繪也只不過是個無聲的吶喊,當挖土機與推土機正一吋吋的摧毀昔日的家園~這個他們心目中真正的故鄉,他只能用最美麗的方式,告訴我們他心中的無奈。
走在兒時小徑與樹下,也讓想起了眷村裡懷念的小吃,那個在郵局旁的「大陸牛肉麵」,純正紅燒的滋味;那個位於活動中心旁的傳統市場,那攤美味的客家粄條。
還有眷村裡的國小旁,有個小小的廣場,那是在活動中心還沒完成前,我們集會的場所,最期待的是露天電影的放映了,那個大家搬了小板凳,看著風一吹來布幕就會歪七扭八的電影~
長長的鐵圍籬,隔絕不了我對眷村的記憶以及義父的懷念,告別式上義父身著戎裝英姿煥發的遺照,看著只有我們家與ㄧ位退役將軍來送別。
眷村的週圍,也有許多台灣歷史的故事:番社腳、平埔族、貓霧捒圳、貓霧捒井、後來的台糖小火車...
這些都是我接觸了導遊相關工作之後,才有更深入的了解...
很難想像這附近在很早很早以前是原住民聚居的地方,台灣就像個大融爐,融合了這裏的各個族群,記得念應外系時,班上有兩位原住民,如果他們不說,還真是看不出來呢!
就像我這個所謂的外省人第二代,台語說得比國語還輪轉,講國語還是台灣國語腔,以前在金融機構當訓練師講課時,還常常造成笑場~
如果您看了Andy的部落格之後,想來參觀彩虹眷村,Andy就住在附近,我很樂意為您帶路並且義務解說,讓您了解更多彩虹眷村的歷史緣由與故事,以及附近的時空背景~但是要記得留言,先跟我預約確認時間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