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心情低落.隨意在網路上遊走 . 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心情 . 好讓自己振作 .......
最讓我眼睛一亮的 . 然後心情更低落的 . 算是 " 龍應台 " 的 " 目送 " 這篇大作 .
對她有所知是在十幾年前 . 她那本熊熊大火 " 野火集 ". 燒的如火如荼 . 讓每個知道她的人 . 爭不開眼 . 立場 . 風格顯明 . 理性不留情面 . 論事一針見血 . 這是以前的 " 龍應台 "
" 目送 " 這篇大作 . 讓我讀過念念不忘 . 再讀便眼睛不聽使喚 . 再加上我那年老有糖尿病的媽 . 也是坐在輪椅上 . 更是心有同感 .
每天一早她都固定坐在輪椅上 ." 目送 " 我們出門 . 雖然 . 她看不見 . 但是 . 我們可以感覺到她的期望與等待 ......
她算著等著盼著假日 . 可以一家人陪著她 . 不管做什麼都可以 . 吃飯 . 散步 . 上醫院 . 看書 . 看報 . 看電視 . 電影 ...... 雖然 . 她看不到 .......
她從鬼門關逃回來 . 求的就只是 --- 陪著 . 看著與家人在一起而已 . 為了這小小的心願 . 她必須每天照三餐打 " 胰島素 ". 吃藥 . 發呆 . 打瞌睡 . 忍受全身委縮的疼痛 . 及陌生人的貼身照料 - 抱著她上廁所 . 餵她吃東西及故固定到醫院回診 . 有時還來個急診 . 為了要打點滴還要扎個好幾針 . 悽慘的哭聲 . 讓人快要呼吸停止 .
人常說 : 久病床前無孝子 . 我不否認 .
但是 . 當您知道她們為了活下去 . 是要如此的艱辛與忍耐 . 您還要求什麼呢 ?
人生的風浪 . 她也與我們一起經歷了 . 小時候幫我們把屎把尿追著餵三餐 . 深怕我們餓著 .
上了小學 . 早上五點起床準備便當 . 陪著我們走上近兩個小時的山路到學校 . 為了學費她到處找工作做 .
因為我們住在山上 . 生活本就很艱苦 . 她也很認命 .
搬到城市 . 我們各自東奔西跑 . 各自生活 . 卻也忽略了她的健康 . 這也是我們該承受的 .
所有的因果 . 我們都在適應中 . 生命何時該如何 . 我們也只有虛心接受 .
至於感受 . 那是五味雜陳 . 百般滋味 . 個自領教了 ....
以下是 " 龍應台 " 的 " 目送 " 原文 . 一定要看 . 然後再回味 ....
有些路啊,只能一個人走,我慢慢地、慢慢地瞭解到,所謂父母、子女一場, 只不過意味著, 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,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
華安上小學第一天,我和他手牽著手,穿過好幾條街,到維多利亞小學。九月 初,家家戶戶院子裡的蘋果和梨樹都綴滿了拳頭大小的果子,枝枒因為負重而沉沉下垂,越出了樹籬,勾到過路行人的頭髮。很多很多的孩子,在操場上等候上課的第一聲鈴響。小小的手,圈在爸爸的、媽媽的手心裡,怯怯的眼神,打量著周遭。他們是幼稚園的畢業生,但是他們還不知道一個定律:一件事情的畢業,永遠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啟。
鈴聲一響,頓時人影錯雜,奔往不同方向,但是在那麼多穿梭紛亂的人群裡,我無比清楚地 看著自己孩子的背影──就好像在一百個嬰兒同時哭聲大作時,你仍舊能夠準確聽出自己那一個的位置。華安背著一個五顏六色的書包往前走,但是他不斷地回頭,好像穿越一條無邊無際的時空長河,他的視線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會,我看著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門裡。
十六歲,他到美國作交換生一年,我送他到機場。告別時,照例擁抱,我的頭 只能貼到他的胸口,好像抱住了長頸鹿的腳,他很明顯地在勉強忍受母親的深情。他在長長的行列裡,等候護照檢驗,我就站在外面,用眼睛跟著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。終於輪到他,在海關窗口停留片刻,然後拿回護照,閃入一扇門,倏忽不見。我一直在等候,等候他消失前的回頭一瞥,但是他沒有,一次都沒有。
現在他二十一歲,上的大學,正好是我教課的大學。但即使是同路,他也不願搭我的車。即使同車,他戴上耳機──只有一個人能聽的音樂,是一扇緊閉的門。有時他在對街等候公車,我從高樓的窗口往下看,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,眼睛望向灰色的海,我只能想像,他的內在世界和我的一樣波濤深邃,但是,我進不去。一會兒公車來了,擋住了他的身影,車子開走,一條空蕩蕩的街,只立著一只郵筒。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瞭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我慢慢地、慢慢地意識到,我的落寞,彷彿和另一個背影有關。
博士學位讀完之後,我回台灣教書,到大學報到第一天,父親用他那輛運送飼料的廉價小貨車長途送我。到了我才發覺,他沒開到大學正門口,而是停在側門的窄巷邊。卸下行李之後,他爬回車內,準備回去,明明啟動了引擎,卻又搖下車窗,頭伸出來說:「女兒,爸爸覺得很對不起你,這種車子實在不是送大學教授的車子。」我看著他的小貨車小心地倒車,然後噗噗駛出巷口,留下一團黑煙。直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了,我還站在那裡,一口皮箱旁。
每個禮拜到醫院去看他,是十幾年後的時光了,推著他的輪椅散步,他的頭低垂到胸口。有一次,發現排泄物淋滿了他的褲腿,我蹲下來用自己的手帕幫他擦拭,裙子也沾上了糞便,但是我必須就這樣趕回台北上班。護士接過他的輪椅,我拎起皮包,看著輪椅的背影,在自動玻璃門前稍停,然後沒入門後。我總是在暮色沉沉中奔向機場。
火葬場的爐門前,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屜,緩緩往前滑行。沒有想到可以站得那麼近,距離爐門也不過 五公尺 。雨絲被風吹斜,飄進長廊內,我掠開雨濕了前額的頭髮,深深、深深地凝望,希望,記得這最後一次的目送。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瞭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,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