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貝學說話

話當年風花未嫁時。

微雨的早晨和電風，靜靜的社區，回憶是美好的。

*其一：魚就是嗯嘰嘰 (970526憶)

西元兩千年，弟媳生了一個千禧寶貝。寶貝學說話的時候，正好她忙著事業。而我正忙著談戀愛，心思不在工作上，只憑著前幾年工作攢得的存款過日子。媽咪年紀大了，容易累，寶貝帶起來並不輕鬆。所以，有時候風花也會把貝比帶過來玩，讓媽咪休息。呀呀學語的貝比有趣得很。等她長到兩歲大，已經會叫人了。

寶貝的疊字說得最好。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姊姊妹妹伯伯姑姑叔叔……肉肉蛋蛋飯飯茶茶……洗澡用的玩具鴨鴨；甚至於一聽到少女的祈禱或給愛麗思，她就會說：「車車來了。」但這樣的疊字語言、使用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，再長得稍微大一些，她就不喜歡用疊字句型了。

「姑姑，這是什麼？」她指著餐桌上的魚。

「寶貝，這是『嗯嘰嘰』。」我用國語向她解釋客家話的「魚」。

「姑姑，為什麼是嗯嘰嘰？」她很疑惑，張著水靈靈的黑眼珠兒望著我。

「……因為魚就是『嗯內』，『嘰嘰』就是形容這條魚吃起來很滑很多汁，有一天妳也會這麼同妳快要出世的妹妹講，很可愛的說法，不是嗎。」

「姑姑，我覺得嗯內就好，我會說好吃的嗯內。嗯嘰嘰好幼稚。」

也許是和大人們相處久了，又沒有同年紀的玩伴，看起來像個小大人的三歲女娃娃，竟也會嫌疊字語法幼稚了。吃完了飯，她就跑到我的房間玩絨毛玩具。

碗筷收拾完畢，我走進我的房間，她小小的身影在玩具堆裡顯得有點寂寞。

「姑姑，這是什麼？」她指著絨毛小豬。

「寶貝，這是『悟悟』。」我並不放棄教她客家話的機會。

「姑姑，『悟悟』為什麼沒有加形容詞？」她的機智反應讓我覺得她真是個聰明的小孩。

「寶貝，因為『悟悟』是我們的好朋友，所以不吃它的時候就叫『悟悟』。」

「姑姑，那真正的『悟悟』在哪裡？」

「寶貝，妳不會忍心看的。」我摸了摸她的頭。

「姑姑，那可以吃的時候，要說『悟悟嘰嘰』嗎？」

我笑彎了腰，告訴她：「悟悟可以吃的時候就是『扭扭喔』，就不再是悟悟了。」

她似懂非懂的，「姑姑我要另外一個。」拿起了凱蒂貓。

我想，也許她小小的心裡、不忍心自己的寵物有一天變成糧食吧。

至少，沒有人在烹飪貓肉。

*其二：謎樣的聲音 (970527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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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每在正午時分，差不多一點或兩點吧，總是傳來一陣很有磁性的男聲，低低的嗓音透過空氣的傳播，慢慢的在社區放送，千篇一律，開始時聽不懂，聽了百來遍就算不懂也會學著用文字講了，它這麼喊著：

「拍腳膏兒！拍腳膏兒！里（一聲）嗨高里（一聲），該嗨喲勾該。哪刀(二聲)嗨似勾哪刀（二聲）蛤～鑿兒~~~~鑿！」

這是廣播什麼什麼鬼？ 鑽進耳朵的低音，是在鑿什麼玩意兒啊。Ｇ皮疙瘩都起來了，毛骨悚然的。聽不完全，也只記個一半。

有一天閑著沒事，下樓拿個東西，剛好聽到這種謎樣的聲音。跑到門口瞧了仔細，原來，是一部棗紅色的廂型車，上頭有大聲公，旁邊的車門漆著一個圖。

喔……原來……如此！

謎樣的聲音，是這麼翻譯來的：

「白腳膏呀，白腳膏。這兒癢就擦這裡，那兒癢就擦那裡，不管哪兒癢都可以擦在哪兒呀，抓呀抓。」

這部車子全台只有一台吧，不像大街小巷的像那個「斯瓦湯、斯瓦盟」的那台，總是到處聽得到。大叔每次學那大聲公廣播的聲音講話，再怎麼不高興，都會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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