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執行救護勤務,每當看到傷病患的家人們是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、鶼鰈情深的時候,總會覺得心裡溫馨不已,看到一些獨居無人照顧,或是子女躲得遠遠的沒人顧的遊民,就會覺得有些感傷。先不管什麼 ” 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” 這句話是不是真的,也不管這些獨居老人或遊民是不是難以相處或本性喜歡獨居當遊民,但真實的世界裡,確實就是有些當孩子的會把父母親丟著完全不顧死活。
119 勤務指揮中心在派遣救護的時候,會依照報案人講的狀況、性質做一些粗略的分類,車禍、受傷、急病、自殺、路倒、精神異常救護等等,然後才依照地點分區轉報給管轄的分隊。不過就第一線外勤單位實際遇到的狀況來細分,還有心情不好、做惡夢害怕、酒醉發脾氣、寂寞想找護士聊天的、想去醫院拿免費藥物來使用等等一些奇奇怪怪、有的沒的救護。
一般的救護,除了交通安全、傳染病、愛滋病之類的問題必須作好自我防護之外,大部分都還好,還好的意思就是說,斷手斷腳、變形人、已死亡、大小便失禁、太臭、太噁心的不至於太頻繁出現,至於精神異常的和酒醉路倒的,就比較有些不確定的風險存在,尤其是酒精戒斷徵候的暴力傾向或一些原本就有暴力傾向的案件。
有一次的精神異常救護案件派遣過來,到了現場,正當我滿腔熱血、和顏悅色的想要把心理諮商這套絕活搬出來在現場使用 時, 「先生」兩個字才剛說而已,一把菜刀已經迎面飛來,幸好年輕反應快,也沒有剛好眨眼睛,才能險險避過,否則身上中了這厚底的菜刀,可不是像卡通或綜藝節目上面演得那樣好玩的。
有理說不清,先禮後兵,他的結局就是被我和學長合力按在地上五花大綁、手銬銬住,塞進救護車裡面準備送去就醫,他沿途一路的咒罵我們:「我又沒犯罪,你們這樣子綁我,我一定要告你們,如果告不了你們,我一定會讓你們死得很難看。」他說得慷慨激昂,我靈機一動,就反過來跟他哀可憐,說:「老大哥,你看我們年紀這麼小,又只是小小的基層人員,我們也不願意、也不敢這樣對你,都是局長強迫我們這樣子的,如果不聽話,我們就會沒頭路被修理的很慘的!」邊說還邊幫他按摩放鬆,心想著前一陣子為了調地服務的事情,被局長出爾反爾、反口不認帳,外加秋後算帳的事情,索性來個移花接木,替自己出出烏氣,雖然知道這些人都是嘴裡說說就算了的,但在腦袋裡幻想一下這老兄拿菜刀向局長擲去的畫面倒也挺安慰的。
這位老兄於是義憤填膺的說:「原來你們是被逼的,好!你們不要害怕,等我出來之後,我一定找你們局長算帳。」他儼然變成了鋤強扶弱的俠客,如果他生在古代,或許成為一代大俠也不一定,只可惜我們出於職務,還是只能送他到醫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