變調的親情

這是一個派出所轉報過來的例子。有一位原本慈祥的老父親，育有一子三女，在老伴過世後性情大變，抑鬱寡歡、脾氣暴躁…這一次，他的大女兒突然間往生，他的情緒變得更加詭異，他守著屍體喃喃自語，不准別人碰觸，更不願意搬動，整整的過了兩天，甚至不好聞的味道都稍微跑出來了。

他把小女兒嚴重打傷到住院去，原因是小女兒看不過去勸說他，但也因為她得去住院，這件事情才會讓在外的二女兒知道，才來向我們求援，她們的哥哥才不至於被繼續控制行動待在裡面受罪，而我們也才知道他們的父親手持尖刀來做防禦與挾持。

我和幾個兄弟開著救護車，消防車呼嘯過街，飛也似的到現場，走過陰森的大樓迴廊直上電梯，電梯門一開，見到派出所員警荷槍實彈，手拿電擊棒、警棍、防彈盾牌嚴陣以待，消防弟兄們有的拿笨重的破壞器材，我則拉出室內消防栓對準門口，準備用強力水柱給他降火…大家臉上的表情對照現場的氣氛顯得格外凝重，本來這是警察處理的範疇，叫我們來是因為我們各個都是破門與救生救護的行家。

電擊棒發出閃光和霹哩啪啦的聲響，爲的是確保它不會突然沒電，警察替代役男手持防彈盾牌，警棍擺出攻擊架式雙眼狠很的盯著門…突然間聽到漏氣聲，「這…」消防弟兄們露出不安神情，「引爆瓦斯 ? 」這個問題在大家腦海中閃過，幸好隨即證實是別的器具發出的聲音，於是，大家都開始假設著接下來會發生的狀況想像。

破門用的撐開器頂住門，在氣壓閥的推進下，公寓的鋼門應聲崩開，只見一個蒼老的老頭，頭上頭髮稀疏，吶喊的嘴裡依稀可見幾顆老牙，活像”沉默的羔羊”電影劇裡的食人醫生，他手持尖刀狂奔而出，可能因為視覺角度問題，甫一出門，就朝他第一個看到的員警殺去，兩人立刻發生纏鬥，在雙雙倒地的一瞬間，我和其他的同事一擁而上按住他…。

救護車的警報器單調刺耳的音律不斷的響著，開車的我也不斷的想像著他們父慈子孝的曾經，懶得聽旁邊一些沒參與的人，倚老賣老的吹往事牛皮來遮掩恐懼，直到將這老患者送到精神病院，看著他悵然的被層層的約束帶綁在床上，在一旁眼神從緊張又恢復慈祥溫柔的女兒，不禁又想著，生離死別對深情的人來說，果真是人間至痛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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