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姊說:「老妹!妳什麼時候可以騰出時間,我們一起帶孩子出去玩玩。」想起孩子們功課沒做完,我沒有接腔。
「老妹!等我退休,我出錢妳出力,我們合夥開家養老院。」心想還早呢。
「將來工作有空檔,一定要安排一趟出國遊學,那是我的夢想。」老姊說過好幾次了。
老姊的夢一個都沒有完成就離開了。
獨自在客廳放著「落花」的柔美音樂,一面打著太極拳混元架。我的眼淚順著臉頰流慢慢流下,三年前的傷心往事,瞬間回到心頭,老姊是位活潑能幹的女強人,事業蒸蒸日上。
有天早上,她覺得左腋下刺心的痛,上班前順道去附近的診說看診。
她跟醫生說:「先幫我看一下好嗎?我早上十點要主持公司的一個對外記者會。」
醫生瞄了一眼剛照出來的 x 光片說:「郭小姐!初步判斷,可能是惡性腫瘤,妳快到大醫院詳細檢查一下吧!如果妳還要命,就不要管開什麼會了。」
這真是個晴天霹靂,老姊三個月前才剛做過全身健康檢查,沒有任何異狀,怎麼一下子會得癌症,並且是後期?這個震憾也波及到我家。
老姊的人生瞬間改變了,不再繁忙的上班、開會、出國檢討,而是乖乖就醫、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手術、化療,無奈的接受命運的撥弄。老姊堅強一如往昔,安排了自己將要面臨的一切。她告訴姊夫要如何照顧孩子,希望在失去她之後,他們父子能夠互相依靠,堅強的活下去。
誰也不知道命運如何安排,第二個震撼瞬間襲來。
一天早上姊夫和往常一樣與家人道別後上班,沒多久姊姊接到醫院來電,姊夫在上班途中心肌梗塞,送到急診處時已經沒有生命跡象。
這個家忽然間只剩一位癌末患者,一位國三正要考學測的男孩,唯一能幫他們的,只有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親人。
姊姊計劃著、我在旁幫忙著,把她家裡的東西賣的賣、丟的丟。一大堆原文書總共只賣了一百零四元。一屋子昂貴的高級家具,一時找不到買主,只好出錢請人載走,我把老姊和姪子接來台中就近照顧。
隔年老姊往生,享年四十八歲。
在台中世貿場的太極拳班,我是從不缺席的學生,繁忙的日常生活中,我堅持留點時間照顧自己身體。
寫到這裡,我反問自己,我想寫什麼?我想告訴大家什麼?
記得老姊往生前不久,問過我一句話:「妳知道姊夫往生的那一刻,心裡想些什麼?」
「我哪有想什麼,連想都來不及,只是震驚的『啊』了一聲。」
老姊說:「我也是……我也是這樣。」
然後我倆抱在一起邊笑、邊哭,笑人生的無奈,哭世間的無常。
對我來說一年內兩件生離死別的大事,不只摧毀了一個幸福的家庭,連我們家也連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。
都過去了,今天會想寫出心痛、寫出感傷,只想告訴大家,要珍惜的是現在、是此刻,而不要說以後。
老姊雖然往生一年多了,命運對她的無情打擊,我心理仍無法釋懷,一直沒辦法快樂起來。也許是老天爺疼惜我,也許是老姊靈魂庇祐我,讓我遇到一群打太極拳的朋友。
如今每天打拳,調劑身心、鍛鍊身體,也改善不良姿勢,這些對我來說,都還算是附加價值。每當我全心全意打拳、認真打拳,也很用心的享受打拳時,愉悅的「擁有當下」時,這才是我最珍惜的。明天是否有空?明年是否健康?以後是否……?我不願多想。
每天早上醒來能去打拳,我都懷著感恩的心。感謝上天的庇佑,讓我有空閒,讓我身體健康,讓我有朋友相伴,讓我有機會向老師學習,讓我享受耳邊的音樂。練太極拳時身上每個氣脈,每條肌肉的感覺,讓我覺得我擁有無限的幸福!
我不是個悲觀主義者,也不是盲目的樂觀主義者,老姊的遭遇給了我警惕,人要展望生命的未來、也要珍惜當下。現在的我會計劃未來、但不會勉強的期望未來,只希望僅量提升自己,讓生命多點價值、多點快樂。
拳友們!有老師可以請教學習,有健康的身體可以打拳運動,就是福氣和幸運,要好好珍惜呀!願大家都能身體健慷,平安快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