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沒修12

農曆十二月二十七日，那天正是我的生日。每年的這一天，在六家隘口家鄉，祖母總是記得煮兩個水煮蛋，偷偷的趁熱塞到我手上，為我慶生！黃昏，後母把我平時檢拾的鴨蛋，大概有百多個，放在竹籃子裡。提了出來，迎向我們兄弟。我想到了我的生日，又看媽媽提了這麼大籃的鴨蛋在手上，我不禁問道：「這其中有些是我生日要煮給我吃的嗎？」媽媽聽了，卻笑盈盈地說：「是的，全部的蛋，今晚就煮給你吃的。」我喜出望外，天真的想著：娘待我可真好，可是這麼多的蛋，一下子，我怎麼能吃得完呢？此時，後母把整籃的鴨蛋，交給哥哥，要哥哥在池塘邊，把所有蛋殼上面的鴨屎，及髒物清洗乾淨。我要幫忙哥哥，共提那籃鴨蛋，走下坡到池塘邊清洗，後母卻不肯，她說：「你是生日的人，不必你動手，讓你哥哥洗就可以了！」後母卻派我去做別的事。

過了許久，我回池塘看哥哥，洗好了沒有，一百多個鴨蛋，哥哥蹲在那裏洗，洗得雙腳都發麻了。最後終於給洗好了。我想幫忙哥哥，一起把蛋提上岸，後母站在上頭卻說：「那籃蛋不會很重的，讓他自個兒拿好了。」哥哥只好自己一人手提著蛋籃，往回岸上走，或許哥哥在池塘邊蹲久累了，尚未走到岸邊，哥哥不小心踢到路石，頓時人仰馬翻似的。跌了個四腳朝天。使得籃子裡的蛋，拋散了一地。哥哥敢緊的從地上，爬了起來。找尋四散的鴨蛋，放回籃中，但是，此時，完好的蛋已經所剩無幾了。後母在現場看到，不禁氣急敗壞。這時爸爸剛好從田裡回家，後母一邊告狀一邊憤怒的罵道：「這夭壽子，就是不情願，聽從我叫他做的事，故意把這籃蛋打破，他才甘心！」「你要好好的打這夭壽子一頓。」

爸爸聽了，十分的暴怒，幾乎是用跳著，跑到哥哥的面前，一巴掌，接一巴掌的，把哥哥的臉都打歪了，後母餘怒未消，繼續的在爸爸的身後叫罵助威。爸爸像是中了符咒似的。兇性大發，手掌打疼了，隨手檢起地上的竹條，狠命的向哥哥的身上揮打，打到竹子斷裂，爸爸才氣咻咻的歇手。我在旁邊看得嚇呆了。我十分同情哥哥，覺得哥哥實在真是可憐。一次無意的，意外過失，竟然被毒打成這般。 我曾問哥哥：「在危急時為何不跑開呢？」哥哥只說：「爺娘是這種人，我若被打死，就算了」。那晚，雖然有些蛋，沒有被意外摔破，但後母，連被蒐集檢起的破蛋，也不願意煮。哥哥那晚，也餓著肚子睡覺。後來我才明白，後母要哥哥賣力，清洗乾淨的鴨蛋，原來是，她第二天打算，提去市場賣的。作她的私房錢。

記得哥哥，要讀小學的開學前，爸爸從竹東回來。興沖沖的替哥哥買了，新書包，新雨衣，還有一雙新的球鞋，令我十分羨慕。但是大家庭裡的堂哥們，卻訕笑哥哥說：「那紅色的球鞋，是女生穿的。」哥哥受了堂哥們的揶揄，要爸爸再換一雙男鞋，爸爸不肯，說即已買回來了，硬是要哥哥將就穿著。哥哥說什麼就是不接受，後母在旁說道：「這小仔太硬頸，要教訓才會聽話。」引得父親十分暴怒，那次哥哥，被爸爸的大巴掌，打到撞牆，摔倒在爸爸的舊書櫃後方。打得哥哥的鼻孔噴血，滿面血跡，我十分驚恐的以為，哥哥要被打死了，後母從來不曾，挺身搭救。據報後的袓母趕來，看到哥哥的慘狀，十分不忍。大罵爸爸的慘不仁道。記憶中，哥哥被這樣慘烈的責打，有很多次，哥哥是個寧死不屈的人。如果爸爸的耳根子，不那麼輕，不任意聽信讒言，爸爸再慈愛一些，父子之間則無心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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