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沒修01

當一個人命運坎坷，或一個人逢受到災難的降臨時，我的袓母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：「前世沒修！」 後母嫁到我們家時，當時我只是個四歲大的小男孩住在新竹竹北，隘口鄉下的大家庭裡。一向疼愛我的袓母，用抹布把我的臉擦拭乾淨，並為我換上了新裝。我清楚地記得。大姑媽，小姑媽，滿姑媽，帶領我躲避在袓母的房間裡。避免與新娘子沖犯。爸爸怎樣帶新娘子進入廳堂，可惜我無緣見得到。小姑媽湊在我耳邊稍聲告訴我，待一會兒，新娘子會從這兒經過，你要叫她一聲「卡桑」討她歡欣，她會賞給你個大紅包的！

不久新娘子果然跨過門檻，從對屋間走過來，我心理卜卜卜的跳個不停。眼眐眐的盯梢看著她，新娘子穿著一身桃紅色洋裝，洒散著香水味兒，當新娘子快從我身邊走過去時，姑媽們，不斷地給我使眼色，我終於鼓起勇氣，對著她叫了聲「卡桑」新娘子頭也不回，逕自走去。走後，我心裡納悶的是，姑媽那麼誠懇的忠告我，我卻沒有拿到紅包？也許我叫得太細聲新「卡桑」沒聽見也說不定！隔天早上，袓母要我，及大我兩歲的哥哥，一同晉見繼母，哥哥始終不太願意去。勉強被帶進新房前，哥哥總低著頭，緊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，爸爸用眼睛瞪他，好像說哥哥怎麼這樣不懂事，相持不久，哥哥轉身便逃跑了。

我則面對著爸爸的新娘子，再度開口當面叫她「卡桑」新娘子只輕展笑靨，並未回應，我遲疑了一下，心理想著昨天姑媽告訴我紅包的事，怎麼今天新「卡桑」又讓我失望了？呆立片刻後，我也無趣地走了。我跑去問袓母，姑媽說過紅包的事，袓母只淡淡的說「沒給就算了」並告誡我們兩兄弟，以後應該要乖乖聽從新「卡桑」的話，從今天起，她就是你們倆兄弟的娘了。袓母說完後，臉色忽然暗淡起來，把我緊緊的擁抱懷中。我不自主的抬起頭來，霎時瞥見袓母的眼角，泛著淚光。當時我小小的心靈，似乎不知愁滋味。

小時候的我，長得十分可愛，一雙大大的清塵眼睛和一副長長翹翹的睫毛，時常引起女生們的訕笑。小姑媽常稱讚我們兄弟，童年的模樣，真像是一對鴛鴦般的寶貝可愛。新「卡桑」來沒多久，我就在她跟前跟後混得很熟了。她也很會哄小孩，儘管時常我很頑皮，但在她面前，我總是服服貼貼的。我叫過她「卡桑」的一個星期後吧！那天早上，她把我叫住，我以為有賞了，心理好高興。那時是在廳堂，四下尚無其他人，她彎下腰來告訴我一件事，要我從此起，不可以再叫她「卡桑」了。以後要改口，叫稱她為「媽媽」！

「媽媽」這兩個字，我第一次才聽說，蠻新奇的。順著她的意思，我欣然就道。覺得那是新「媽媽」給我的一份寵幸。咱家堂兄弟姊妹中，稱自己爹娘，冠上依父親的排行，稱叫伯、叔，叫嬸的。如二叔，三叔。二嬸三嬸等。爸爸排行老四，是受過日本教育，我們從小就叫他「多桑」爸爸在我們小的時候，很溺愛我們。爸爸的身材高大壯碩。我經常在他寬闊的肩膀，彈跳玩耍，爸爸有時上街，一副肩膀，同時背負咱兩兄弟，邁開大步走，感覺有如騎駿馬般的暢快。

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