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沒修08

  • Share this:

記憶中,小時候,不論我如何不乖,甚至惹娘生氣,後娘從來不曾,動手打過我。娘對我好的時候,我總是心存感激。兒時,我頭上長滿了,一頭癩痢頭,嚴重時,頭上膿包腥臭,娘特地到藥房,為我買了消毒,消炎的藥水,回家後親自為我洗滌,一連洗了幾次,頭上的瘡痍,改善了許多。

媽媽生大弟,全家都十分高興。外婆更是託舅舅,送來好多土雞,給媽媽進補,嬸嬸把煮好香噴噴的麻油雞,用砂鍋盛著,要我送到媽媽的房間,我小心翼翼地,把那鍋熱騰騰的麻油雞,端到媽媽的床頭。我正要離開,媽媽輕柔的聲音叫住我:「阿方頭:你別走」媽媽自已尚未吃,卻親手盛了一大碗,連湯帶肉的給我吃。這味道實在是太鮮美了!從此,每餐吃飯時,媽媽的菜,幾乎都是由我送去!

初為人母的媽媽,頭胎得男,自是萬分欣喜。父母更是呵護備至。大弟從小,給大家的感覺,就是儀表不凡,才智出眾。可以說是咱們彭家中,不可多得的,天生奇才。在他五六歲時,就能讀寫,許多漢字,數學的反應,更是十分的敏捷,只要大人們教過一回,他便能駕輕就熟,記憶超強。時常,我為自己,有位天才弟弟,感到十分驕傲。我與大弟的年齡相差六歲,兄弟的感情十分融洽。

記得,小時候,曾跟隨父母,客居竹東,橫山九讚頭。那年大弟虛歲二歲,有位叔叔,拿了一個日本錢幣給我,我主動帶領大弟,牽著他的小手,兄弟倆少不經事的,橫越火車軌道,走過對街,一家小商舖。那枚過時錢幣,居然讓我給買到,一小滿袋的糖果。兄弟倆,興高采烈的,相偕回家享受。後來我在想:不是商店主人,沒看清楚,我小手上的假錢。而是不願看到,親愛小兄弟,失望的表情吧!而讓店主,慨然相贈這份情誼。

然而,料想不到,命運之神,造化捉弄人。一向乖巧的大弟,在即將要讀小學,的那年夏天,不慎感染,當時猖獗流行的腦膜炎病。開始時,便一直發高燒不退,當時大醫院,也沒有特效藥可治療。大弟幾度,在鬼門關前徘徊。在新竹省立醫院,住院半年多,幾乎耗盡媽媽所有的私蓄。龐大的醫療負擔,像似無底洞似的,父親只得把毫無知覺,植物人似的弟弟,接回家中。那段時間,真是爸媽最黯淡的日子。

一向斥鬼神,為迷信的爸爸,也身不由已的,四處求神問佛。袓母眼見,活潑乖巧的孫兒,奄奄一息,氣若游絲,不禁仰天嘆息「:真是前世沒修呀!」爸爸在心力交瘁之餘,按捺不住,自己的火爆性子,有一日,站在家裡,正廳的院子前 面對著穹蒼,手指著天際。大聲的質問天:「瞎了眼睛的天,還是天真的有眼無珠。如我有作孽,天呀!請天責罰我吧!請別禍害我無辜的子兒!」爸爸幾乎是,悲愴又憤怒的,向天告白。

隔了一星期,弟弟的病情有了轉變,一天上午,昏迷中的弟弟,無意識的用牙齒,不斷地,咬自已的舌頭。幸好哥哥發現得早,趕緊拿隻湯匙,擋住弟弟的牙關,才未再造成傷害。但是當時弟弟,滿口都是鮮血,爸爸以為弟弟快掛了,倉皇中赤足奔出廳前院子,爸爸悲從中來,雙目淚雨,以手合掌拜天,喃喃自語,不知所云。當時我也在場,父子二人同站於門外廊下,我也不由自主的,雙手合十,喃喃自唸祈禱「南無阿彌陀佛,南無阿彌陀佛,佛祖啊!請讓弟弟的病,快快好起來!」

大弟下午,又被送回醫院。經過醫師的檢查告知,大弟的舌頭,只遭輕微的咬傷,幸無大礙。醫師還說:「這是腦膜炎患者,復元前的最後一道難關, 有許多患者,由於大人疏忽大意使得患者,無自主的口腔反射運動,而遭致咬斷自己的舌根,損及動脈,終至失血過多而死」。弟弟是不幸中的大幸終於逃脫出了這場劫難。


Tags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