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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心海波瀾
「我不要去醫院,讓我死啦……」
那日的午後,四十二歲的阿鑾,和酒後丈夫發生爭吵,丈夫騎上機車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……
長期以來阿鑾和婆媳之間一直相處不睦,然而阿鑾總是為了這個家庭忍氣吞聲 的煎熬下去。唯一讓她感到貼心的就是兒子和女兒了。然而大兒子正在軍中服 役,女兒正在附近的大學就讀,身旁沒有兒女適時的陪伴;傷心欲絕且情緒已 近崩潰的阿鑾,一不做二不休的拿起整瓶的除草劑,做勢把它給飲下肚子裡。
「 從嫁給 先生開始,這個家庭似乎從沒給自己溫暖,為了這個家到底值不值 得 ? 」阿鑾的腦海裡漸漸的被負面思緒給侵占……
鄰居因為聽到爭吵聲而漸漸的前來關心,他們的熱心幫忙更突顯這時阿鑾婆婆 的束手無策。
「我好想死……」阿鑾透過電話,陸續打給了幾個要好的朋友,表達自己要自 殺的訊息。
◆ 親情呼喚
當救護車抵達時,無論眾人如何相勸,她依然不肯就醫……
「媽,你怎這樣子啦。」 阿珍,是阿鑾最疼愛的女兒,在接到嬸嬸的電話 後,不久後立即的趕回家裡。
「媽過的很辛苦,你知道嗎 ? 」母女兩相擁而泣。
「我知道,我們都知道……」
「你怎麼了。」
「……」持續哭泣,阿鑾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心裡的掙扎與痛苦。
「剛在家裡有發現已經開啟的除草劑,您阿嬤說有看她她喝下去,建議您先陪 媽媽到醫院檢查看看,時間再耽擱下去會有生命的危險。」 雖然母親在女兒回 來後,幾經詢問都表示自己沒有飲用,但我仍指著已經被我用垃圾袋裝好的除 草劑罐子,引導唯一可讓母親同意到醫院去的女兒,了解有必要到醫院做進一 步的檢查。
「我們到醫院去好嗎?」
女兒不捨母親受委曲,握著母親的手。
「阿姨,到醫院去檢查一下,沒問題的話再返家,讓大家安心。」
「你不去,那我要打電話告訴哥哥喔,難道你要我無法好好讀書嗎 ? 」
經過女兒的再次相勸,這才讓阿鑾安分的躺上擔架床。
「不要打電話告訴你哥哥。」
「那你,聽我的話到醫院去檢查。」
「嗯」點著頭,阿鑾情緒才漸漸的平穩。
因為毒性堅強的『巴拉刈』藍綠色的液體,已經被打開,身為救護人員,我還 是無法安心。送醫途中,因巴拉刈中毒患者不能給予氧氣使用,因為氧氣會加 速患者肺部的纖維化,致死的原因通常都是呼吸窘迫所致。 為了讓醫院確認是何種毒物中毒,因此現場證物的巴拉刈罐,都會按照慣例被 帶到醫院去,雖然車內並沒有任何味道,但為了保護整車的人,我還是打開車 窗讓空氣流通較為妥當。在車上,展轉的透過女兒口中了解家庭的狀況與母親 的工作情形,因為我知道我能夠幫她的其實不多,除了讓她願意就醫之外,我 僅能默默的祈禱希望她真的沒沾上那致命的毒藥,因為後悔也來不及……。
如果她真的喝了,我所做的其實和她女兒一樣,這將會成為送她的最後一程。
◆ 同事關心
抵達醫院急診,眼見熟悉的身影,「阿玲姐 ! 」我和同身為救護志工的她打了 聲招呼,而圍繞再阿鑾身邊的還有他同事都都聞訊趕來急診關心。
「阿美姐,我好苦喔……。」阿鑾看見前來關心的的同事阿美時,忍不住的傾 吐滿腹的苦水。
「你怎麼那麼傻……」
「我真的好苦,好想結束自己的生命……」
「幹麻這樣,這樣苦的是你自己」
「先別亂想了」
◆ 家庭功課
阿鑾的先生務農,畢竟是靠天吃飯的工作,因此收入也不是很穩定,再加上先 生酗酒、抽菸、吃檳榔的習慣難改,因而阿鑾夫妻有時也會因此而爭吵。婆媳 問題,經濟壓力,夫妻相處……總總的問題讓阿鑾一時喘不過氣,而萌生想要 輕生之念。
阿鑾的生命徵象在到院時一直都還很穩定,她很快的被送往急診治療區進行治 療與觀察,她的親人 , 朋友,同事,大家都憂心的等待著答案。 如果真的喝了洗胃也不一定能夠救的了她的命,唯一能救她的僅有在事發前的 那一刻她的正念是否敵的過混濁的思緒,因此她能不能活,關鍵在於她拿起除 草劑的那一刻……
藉由這樣的因緣來提醒著我們每一位 : 生命是否能夠繼續延續在於呼吸之間, 當然也在人的一念之間……
Chung 隨筆
事後的追蹤: 幾天後,我詢問同事情況,他說阿鑾有將毒液沾到嘴唇 因此造成嘴唇因侵蝕而造成傷口,久久不能癒合! 但因為沒看到人,真實的情況我也不得而知了,我只知道 最起碼人還活著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