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在生病的最後幾個月裡,全身手腳無力,甚至無法站立太久。多年前四月某天,我從台北飛回台南老家,跟老爸聊著天,父親他突然想吃日本料理。那時回台南,都是搭飛機,沒有開車。南部計程車當時很難叫,加上父親身體弱而走不遠,走出去一點再搭計程車,會是一大挑戰,臨時狀況實在令我頭痛。但是,激起我一定要做到的心。於是,瞞著家人,先把家裡 50 CC 摩托車在門口前先發動起來,但腳架放下。接著,攙扶著父親,先扶父親坐在後座(拉著一隻腳跨過車子)。坐住後,我再跨上前座,一收抓著父親雙手,一手推著摩托車,使加起來快 200 公斤的父子倆能脫離摩托車支架,使兩個輪子著地。前提是,父親真的無力,像一團泥一般,又怕太用力時,用力推頂時,若將父親摔倒,就很罪過了!在摸索一陣子,終於穩定的使摩托車兩輪著地,父親歪坐一邊,而我已汗流浹背。
開始騎往目的地。 50CC 摩托車載著兩個身高都 182 以上,體重加起來快 200 公斤 ,尤其在轉彎時,可以感覺到輪胎的滑動及掙扎(可憐的小綿羊!)。騎的時候,一邊騎,就發現父親大人一直歪一邊,且越來越嚴重。停下來,將父親扶正,再繼續騎。雖然我單手抓著父親的還抱著我的雙手,因父親沒力抓住我,又慢慢在歪,再停,再扶正。就這樣三,四次。 最頭痛是等紅綠燈。當綠燈,車要開動時,一手拉著父親(父親已歪一邊),一手油門兼煞車,瞳孔都放大了,戒慎恐懼的不要摔到父親大人。 可是,還是要跟父親笑笑的說 :「別擔心,小事一樁」。 抵達時,我和父親交換了一個微笑:終於 … 。
日本料理店的老闆是很體貼招呼著我們,並沒有因為我們的穿著或是生病的老人家關係,而顯的不耐煩,使我們心情又輕鬆一些。那頓飯,父親吃得很快樂,很滿意 !當然回家時,再依法炮製回到家。回家的路上,可以感覺父親瀰漫著的那種頑童開心的心情...
那一陣子,只要提起吃日本料理,我和老爸都會很有默契的露出神秘微笑 。事實上,好懷念最後那幾年跟老爸度過的快樂時光 …
當老爸走後,有時走在街上,看到有些老人家的一舉一動,有時一閃神,好像又見到我老爸一般 … 哎!好想念我老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