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子龍孫的債

日前無事，突然想到要查考一下手邊這些風水古書影本的來歷；心裏嘀咕，若是現在不去，可能以後再也找不著了。匆忙跑到重慶南路，果然以前買書的幾家老書局，現在徹底消失無蹤；只得沉住氣，在裝修的俗不可耐的書肆裏再找找，還好在一家老字號書局的架上仍有一些零星古本陳列，並尋線聯絡上在外縣市的出版社。透過短暫的電話交談，了解到這家出版社已傳承數代，年輕一輩只是勉力維持祖業，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。

臨走前，信步來到暢銷書區，不經意注意到一本新書，原名可直譯為「自作自受 ─ 新第三世界之旅 (Boomerang- Travel to the New Third World) 」，出版商特別加上了「歐債危機」等字樣，我順手帶上，當作閒書看看。不過，回家翻閱起來，令我刮目相看；這本書試圖探究歐美國家受到債務牽連的內情，態度實事求是，文字記述多半是和當事者的對話，大體上是個深度新聞報導的寫法，雖然不脫閒書格調，但用心良苦，頗值玩味其中透露的信息。

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對於冰島人、愛爾蘭人、德國人、希臘人心境上的描述，可羅列歸納如下：冰島人因為是打魚出身，沒有搞錢的經驗，又喜歡冒險逞能；愛爾蘭人是因為窮昏了頭，終於見錢眼開；德國人表裏不一，下意識地喜歡骯髒的事，所以在境外插上了一腳，而沾上了黑鍋；希臘人的民主意識不凡，私人利益已超過集體價值，因此，國家欠錢干我屁事；他的說法十分主觀，但引人會心一笑，原來西人這般幼稚，同時顯示出一個民族的歷史、環境、社會、生活經驗等等構成大量欠債的前因，也造成不同處理方式的後果。在我看，這好比是一本「人類學經濟學」的開創性草稿。

拉回中國人的世界，人間的起起伏伏源自於人情因緣，或稱業障，世事變遷被認為是必然的過程，且有一定的規律；中國人深懂此理，大多數人精於攢錢，也有不少人善於賴帳，願意像冰島人或愛爾蘭人那樣全民認帳老實還錢的人不多。時值龍年伊始，全球面向了 一個關鍵性的變局，願龍子龍孫自求多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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