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台北前一天,忙亂中到當代藝術中心做了一個小型的工作營。參與的人是一些事先找來的自願者,另外,我在現場又抓了幾個人,包括三位老外。我請他們個自找一個喜歡的地點,並在其中做一番和環境互動的演出;這些同學很能配合,似乎玩出了興致,之後聚在一起討論了許久,遲遲不散。
在討論中,我們特別提到本地同學和外國同學的不同;台灣同學揣摩的是老師想要的答案,多數人傾向於做一場「表演」,來自外國的同學是將日常生活的的習性「表現」出來。當時大家感到這種差異源自於我們的教育方式;恰巧這幾位老外做了跳牆的動作,並唱了一段平克佛洛伊德的「這牆 (The Wall) 」那首歌,由於這一代學生沒有聽過這首幾十年前的歌,我引了歌詞「嘿!老師!不要管我們的小孩!」來解釋相關語意,以說明老外的即興演出巧妙地呼應了我們的討論。
深入言之,這場活動探討的主題是「我」的所在,或是「我」在哪裡?「自我」是個辯證不完的哲學問題,也和文化背景扯不清。簡要地說,當代文化之中,「我」至少有三種:普遍自我、集體自我、個別自我。再攏統的歸類,印度人屬於普遍自我,中國人屬於集體自我,西方人屬於個別自我。這樣的分類自然是漏掉了不少其他的類型,在此只是先提一個大概,以便有個思考的頭緒。
對印度人來說,人沒啥不一樣,大家都有同樣一個靈性,天下沒有誰是壞人;要求他們來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,可能讓他們一時很困擾,因為他們沒有特別喜好或厭惡的問題。中國傳統的社會策略是提供人們模仿的對象,個人的好惡往往和集體的好惡含混在一起;要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,最好找的是一個大家都會喜歡的地方,或是老師會喜歡的地方。
一般而言,西方社會或現代社會重視個人感官的選擇,容易透過空間活動所反映出來的特質辨識肉身的自我,而顯得訓練有素。不過,話說回來,這三位老外中主導的兩位是捷克人,另外一位是很自我的法國人;東歐國家的人走過集體化的歷程,和一般西歐國家不同,自我的認識處於一個過渡的階段,對於這兩位捷克同學而言,這次的活動可能是他們尋尋覓覓所想找的新體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