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里加,和一個朋友介紹的知名藝術家見了一面。他拿了一本作品集給我,其中全部是擷取電影片段中的局部影像的描繪,以密集規律的短線條表現具體的人物場景,有印象派的意味,但相當寫實,但又不是點描的很細的寫實風格。此人說話清晰沉穩,問了我不少風水的問題。
我對這種不帶太多情感,又不大著墨於現實的畫作,並不特別愛好,但是很好奇這裡的藝術家如何看待這裡的社會政治環境;很明顯地,拉脫維亞位處於波羅地海南岸的中心地區,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文化影響,比起愛沙尼亞或立陶宛要複雜的多;我感覺這裡的人對於外界事物有自然吸收的意願,而看不大出來拉脫維亞本地文化的特徵。他告訴我身分只是一個人為的概念,似乎對於自己的俄裔血緣刻意忽視,而選擇一種完全沒有過多歷史記憶的創作方向。
之前,我聽到芬蘭的一位教授談古蹟保存的問題,指出芬蘭沿海地帶的瑞典裔居民都傾向於保存那些木頭房子,但是芬蘭本地人並不支持,所以,主要講瑞典語的一些老城能夠保持可愛的原貌,講芬蘭語的人居多的老城大半都變了樣。也就是說,瑞典裔的芬蘭人很在意自己帝國時代的傳統,而芬蘭人卻以現代工業建築作為新身分的表徵。
在波羅地海地區,這個身分訴求還反映在俄羅斯人有計畫地移入的殖民階段,因此,在主要城市的老城區邊上,常常會看到有高大煙囪的廠房,這些是蘇聯時期相當直接的統治手段,象徵一個新的時代。我剛來塔林的時候沒注意到那麼多,對我而言,和亞洲地區密集開發的狀態比擬,並不那麼特別,但是實際上在城市的演化上有極其不同含意。
記得一個長輩曾經詢問我在報上看到有關台北 101 的訪談,當時記者記述了我說台北 101 是模擬中國的歷史樣式,未能突顯台灣當代社會的內涵之類的看法;由於我們是外省家庭,我平日十分敬重的這位親戚語帶一些質疑,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。我想身分往往是一個選擇,並不一定固定不變,時至今日,集體性的民族身分越來越模糊,或是分眾化的身分越來越多樣,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現狀。